2013年10月,我去廈門玩。第一站便去了好友琦琦的公司,她有事在身,隨手扔給我一張美發(fā)卡,說:“晚上不陪你了,你自己去做一下頭發(fā),放松一下,明天美美地玩。”我低頭一看,就再也沒有說話——因為它標示的金額是999元∕次。
我激動不已地早早來到指定的地點,想趕緊體驗奢侈的滋味,卻沒想到被服務員帶到了一個會議室,一個西裝革履、高大帥氣的男人坐在那里,看我進來,起身招呼,然后就看到帶我進來的服務員拿著筆和本子也過來坐下,幸好燈光柔和,他們面帶可親的笑容,否則,真覺得這里像個“審訊室”。
男人微笑著說道:“是這樣,按照我們店里的程序,我們要先給您開一個小會,我們彼此交流一下,你說一下你對你的發(fā)型的期待,然后,我們根據(jù)您的要求,從專業(yè)的角度給您一些建議,做一些調整,接下來,我們才進入美發(fā)階段。”我微笑著點頭,暗自思忖:可真專業(yè)呢,貴得有理!
他說:“我問你答好了。第一個問題:你希望發(fā)型給你帶來什么樣的氣質?”
我說:“哦,我對自己沒有定位,你們覺得我適合什么樣的就怎樣好了。”
他尷尬地一笑,接著說:“你覺得自己適合長頭發(fā)還是短頭發(fā)?”
“我大學之前都是短頭發(fā),大學之后一直留長發(fā),我也不知道哪一種好看,覺得都差不多,你們決定好了。”
“那你平時都是怎樣保養(yǎng)頭發(fā)的?”
“就是用洗發(fā)露洗完,再用一下護發(fā)素,吹干就好了呀。”
“你對頭發(fā)有沒有比較困惑的問題?”
“沒有吧,你們覺得如果有什么問題,告訴我就行了。”
……
男人和服務員相視一笑,我看出了他們眼中的意味,覺得是我不配合,但其實,我真希望有個地洞鉆進去,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,竟然對自己的頭發(fā)一無所知,好像它是上天隨便安放的一個器官一樣,有沒有無所謂。我支楞著自己的倔強,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寒酸。沉默一分鐘后,男人說:“許小姐,我們對于對自己的發(fā)型沒有特殊要求的顧客,就按照我們的想法來剪,你同意嗎?”我狠狠地點頭說:“嗯,嗯,我相信你們的專業(yè)。”
在單間里,三個人一步步地對我的發(fā)型進行改造,兩個多小時之后,我拍了定型的照片給朋友,她們不約而同地、咬牙切齒地說:“你的前二十多年,頭發(fā)白長了!”
幾天后,我陪朋友去見她的好友——色彩搭配師依霖,朋友去咨詢衣服色彩搭配的問題,依霖姐看我站在一邊等,隨口說:“我也給你做一下測試吧,看看你的穿衣風格是否適合你。”我一聽這話,馬上想到了在美發(fā)店的情況,想趕緊拒絕,但我內心突然間又產(chǎn)生了另一種想法:去試試吧,就算尷尬,也比白癡強吧。于是,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坐到了依霖姐的對面。
她問我的第一個問題,和美發(fā)師問的差不多:“你對自己的穿著有什么期待?”
我尷尬一笑說:“舒服就好,喜歡什么就穿什么。”
“那你喜歡哪種顏色?”
“黑白吧,最百搭了。”
“那你覺得你自己適合黑白嗎?”
我堅定地說:“黑白這兩種色系應該適合所有人吧。”
依霖姐一直溫柔地點頭,我覺得自己也許回答得還不錯。我興致一高,說:“我讓你看一下我手機里的圖片吧,我拍了很多我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的照片。”
她也很高興,說再合適不過了。三十多張看完,她詭異地一笑:“我知道你的情況了,你的穿衣風格就是沒風格。”
然后,她把我?guī)У接凶匀还獾年柵_上,用一塊塊布料在我身上做比較,來來回回,反反復復對比,其中,她會問我喜歡這個顏色嗎,我說討厭死了;問我這個花紋怎么樣,我說這個適合中年大媽穿吧。等所有的都試過了,她笑得渾身顫抖,對我說:“你討厭的那些顏色和花紋恰恰都是最適合你的膚色和氣質的。”
我石化在那里,又有了二十幾年白活的感覺。當我陷在這種痛苦里無法自拔時,隱約看到她拿著尺子在我身上量來量去,嘴里念叨著聽不清的數(shù)字,幾分鐘之后,她指著我的高領襯衫說:“你的脖子相對來說短一厘米,以后盡量別穿高領的衣服。你的身體數(shù)據(jù)和數(shù)據(jù)分析,我會讓助理發(fā)給你,你回去好好看一下。”
終于要離開了,她把我送到門口,又給了我“兩刀”:“現(xiàn)在是秋季,你的膚色最適合這個季節(jié)了,你要打扮地非常美才可以哦;還有,回去把你的那些衣服扔掉,寧愿只有幾件適合自己的,也不要有一堆不適合自己的。”我心里流著淚聽完這些,覺得自己終于解脫了,沒想到我等電梯時,她追上來說:“看,你的衣服這里還有線頭,以后出門前一定要剪掉。”我恨不得喊她一聲“親姐姐”。
那一次的廈門之行,成為了我生命中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件。每次坐飛機我都會睡覺,但那一次,我竟一點兒睡意都沒有,腦中一直反復思考這兩件事情對我的啟發(fā)。
posted on 2015-09-22 14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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